【巍澜】相拥而眠
自从祭过镇魂灯，赵云澜再也没经历过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幸福了，半夜总要醒个那么两三次。身边那位跟雷达似的有点动静就睁眼，怕他发现赵云澜动都不敢动一下，硬挨个把小时，再迷迷糊糊睡一会儿。
这晚赵云澜醒过来，第一反应是看电子钟，三点四十七分，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。心头火起，赵云澜瞪着空气无声道：“我、去、你、大、爷、的”。
睡前侧着身，腰上还搭着条沈巍的胳臂，赵云澜绷着浑身肌肉，只能望着大庆的猫窝发呆，盘算着该让沈巍给死猫整理整理，或者让它自己收拾，乱得跟猪圈似的。又想起死猫最近体型见长，难为它都那么胖了竟然还能再圆一圈，“三高”爆表，得带它多运动运动，最好把外勤都推给它。这么瞎想一圈，没多久就僵得有点半身不遂。
他谨慎又谨慎地舒展了一下小腿，自己睡相差，几次半夜一脚把沈巍蹬醒。沈巍脾气好，醒了就继续躺着，他在一边怕得鹌鹑似的也只敢继续躺着，现在自己失眠了，规矩，沈巍大概也能睡个好觉。再看电子钟，三点四十九分。赵云澜哀叹一声，偏偏脑子又清醒得很，干脆跟着显示器开始数数，一边数一边做鬼脸。
数到一百下，注意力自觉地飘到身后人身上去。沈巍的呼吸又绵又浅，打在脖子上有点痒。赵云澜小心而鬼祟地扭过头，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。据说人到半夜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，赵云澜以前不信，现在却终于有体会了。他试探地用手指碰了下沈巍的手腕，又轻轻摩挲起来。沈巍没啥反应，赵云澜无声地叹口气，还挺受用。
电子钟又跳了一个数字。赵云澜听见沈巍低哼了一声，腰上的手紧了紧。他赶紧停止动作，闭上眼装睡，然后感觉沈巍的头在自己背上蹭了下：“怎么，睡不着？”
吓。
“你啥时候醒的？”赵云澜镇定地又摸了两把，不动声色地挪开手。
“在你醒的时候。”语气里果然没多少困意。赵云澜想象他半眯着眼睛的模样，嘴张了张，最后轻呵一声：“刚想睡，你这一闹又给整清醒了。”
沈巍从鼻子里嗤出个绵软的气音，又把他抱紧了些：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“就这两天。”
沈巍“唔”了一声。
赵云澜歪了歪脖子，摸不准这个“唔”是个什么意思，索性转过身，手沿着沈巍的背一路向上，摸索到后脑勺，撸了两把：“行了，我这不还是挺好的嘛，没事儿。”他家沈教授平时讲究，抹了发蜡后头发硬得像刺猬毛。没想到洗干净了其实手感还是蛮不错的。
沈巍把他手拿下来，给他堆了堆后背的被子，又把下巴边上的掖好。赵云澜配合他的动作仰起脖子。沈巍说：“你一个星期前就这样了。”
“我哪儿有。”赵云澜顿感心虚，矢口否认，想了想沈巍可能早就发现了，只得又讪讪地改口，“这几天处里任务重嘛，那个，心里比较躁，就睡不好……不是怕你担心嘛，就没跟你提。你一把年纪的，别急出个好歹来。”
意料中的，沈巍并没有说什么，大概也知道深夜教训人不是个好主意。赵云澜等了半天没等到一句回答的话，以为他又睡过去了。谁知道沈巍突然松开手，有模有样地亲了亲他的额头，说：“那我给你热杯牛奶。”说着翻身要起。
“诶不用！”赵云澜赶紧把他拉住，“这大半夜的谁喝牛奶，亏你想得出。”
“……”沈巍没动。
“我不看也知道你这会儿肯定皱眉头了。”赵云澜又拉了他一把，“不是，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妈啊，多大点事儿，净瞎操心。给我回来躺着，暖气都让你给放跑了。”
沈巍只得重新躺下来，赵云澜大模大样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：“沈教授，挤过来点儿。天儿冷咱得抱团取暖。”
入秋后下了几场雨，气温的确有点低，但还不至于到让人跳脚的地步。沈巍由着赵云澜在自己怀里乱拱乱蹭，呼吸时热气全透过布料传到他的心口，又暖又潮。赵云澜还在咕咕。
“沈教授？沈美人？你看这大好夜色，不如你我敞开心扉，诉个衷肠？”
沈巍一只手制住他的动作：“别兴奋了，一会儿真睡不着。”
“睡不着……就睡不着呗，咱俩正好交流交流感情。”赵云澜挣扎无果，直接上手。沈巍赶紧把那两只动作越来越不规矩的爪子箍起来：“别闹了。”
赵云澜抬起头，盯着沈巍看了好一会儿，嘿嘿一笑：“沈教授，您老鼻子嘴巴在哪儿啊？这黑咕隆咚的一团我看不到。”
“天亮了就看到了。”沈巍不为所动。
“等天亮干啥，我现在就想看。”
“那我去开个灯。”
“别啊，灯晃眼睛。你把头低下来点，低下来点我就看到了。”
沈巍几乎是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低下头。
“再低下来点儿。”赵云澜和他鼻尖对着鼻尖，快意地笑道。说话的时候嘴唇差一点就能碰上。
沈巍又低下去了点，让赵云澜成功地找到了他的嘴。
两人难舍难分地亲了好一会儿，沈巍先分开，转过头去，一手遮住赵云澜的眼睛：“行了，快睡吧。”
赵云澜不干了：“沈教授，您这未免太不厚道……”
“你现在需要的是赶紧睡觉，不是我。”
“不是，你这都有反应了就不忍了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最怕空气忽然安静。
赵云澜被遮着眼，又微微张着嘴，显出种傻兮兮的味道。沈巍咬了好几次牙，勉强平静地说：“明天还要出勤，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……”
赵云澜噗得一声笑了，沈巍被他笑得脸上发烫，正要再说两句，赵云澜伸手覆上他的，拍了拍：“行了，你把手放下来吧，压得我眼珠疼。”
沈巍松开手，想抽回时被赵云澜拉着放在唇边，手指挨个儿亲过，又亲手心，最后才说：“不逗你了，没意思。”说完又是在沈巍怀里一阵拱，打了个哈欠，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。
沈巍抱着他，等了一会儿，见怀里人毫无动静，很低地叫了一声:“云澜？”
……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声音从胸口闷闷地传来：“嗯。”
“睡不着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沈巍把手放在赵云澜脑后，轻轻揉着，而对方只抱怨了一句“你逗猫呢”就没了下文。赵云澜的头发很顺，但并不软，就像他这个人。
渐渐的，沈巍感觉到赵云澜呼吸的频率变了，他停下动作，又低低叫了一声:“云澜？”
……没有回答。
沈巍这才松了一口气，笑了笑，搂紧了赵云澜，闭上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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